- k; E n/ y% ~1 j5 s0 X2 V 雖然和港梯的弟兄相處很好,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小我一年的學弟。我們倆混到最熟的時候,可以用「焦不離孟,孟不離焦。」形容之。有一次我問他:「我們倆怎麼這麼好?當初是怎樣開始熟的?」他說他當初從連部轉來營部時,完全沒有人理他這個菜鳥,也沒給他好臉色看,因此他不太說話,整天只是低頭不語。他說全營那麼多人,只有我主動和他說話,我問:「有嗎?我不記得。」他說有一天,我看到他就問:「來這裡還習慣嗎?」就這麼簡單一句問候,讓他感覺受到尊重與關懷,他從心裡很感謝我的問候。我聽到這裡,心裡覺得我不過是順口問問而已,哪值得放在心上。不過,想一想,若我菜鳥的時候,有學長主動關心我,我應該也很感動吧! ( o0 u& _ M" B# |5 j; o ) ^6 }: w$ ]% N5 x8 g7 f 我們就快就變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,彼此也沒有梯次的隔閡,我們常處理自己業務到很晚,某一晚我事情處理完,就走到隔壁他辦公室,他還在忙打字,我就和他聊起來,一開始聊東聊西,後來聊到各自的出生家庭,他是花蓮原住民,父母從小離異,於是我們就從這個話題深入。他父親有酗酒的習性,喝醉酒就會對他母親以及姐姐們施以暴力,年幼的他雖然倖免於難,但他印象中每當看到家中的這種情景,他就只能縮在一旁大哭。後來他母親無法忍受下去,在某一天的下午,打包行李帶著他的姐姐出門,他跟著跑出去,看到母親和姐姐一起踏進事先叫好的計程車,他母親臨別回頭哭著對他說:「媽媽一定會回來接你走的!」車門碰然關上,計程車揚長而去,留下他在後面追著,邊跑邊哭喊:「媽媽!媽媽!」接下來幾天,每天他都會在家門前的大樹下,等著他媽媽來接他走,因為是搭計程車離開的,所以只要看到計程車出現,他都會跑上前喊:「媽媽!媽媽!」但每次皆落空,徒留他望著計程車漸漸駛去,只剩他孤幼的身影站立在樹下。 s; x% A. F' j: [' u o/ Y, }$ K' K5 I( [2 u
聽到他講到這裡,我抬頭望了他,看到他眼眶泛紅,和平日嬉鬧的樣子完全不同,我見識到了他的坦率。他說到這裡,破涕為笑,說他從來沒在別人面前講這件事,連女朋友都沒說,沒想到居然跟我講了。接著話題一轉,又開始聊他最愛講的女友情史,才聊了幾句,我就把話題再轉回剛剛的主題,我問:「那你母親後來有回來接你嗎?」他愣了一下,眼睛望著窗外的黑夜,若有所思地說:「沒有!不久後就傳來我媽媽過世的消息了…」說完這句,空氣似乎凍結了,周圍被一種哀戚的氣氛所籠罩,我不忍追問他母親過世的原因,只好再問:「那接下你只能跟父親相依為命了吧!」他說:「嗯!我爸還是繼續酗酒,酒後還是會對我暴力相向或虐待,連我到了高中,他還會逼我吞鹽巴…不久我爸也過世了,所以我高中還沒畢業,就來當兵了…」 8 V2 E1 F1 @, p! }# _. G [: L! j0 T; j7 W! X
由於他如此掏心掏肺地跟我說許多心事,我也相對特別照應他,雖然我們在軍中重疊的時間不過一年而已,但似乎已熟識了好多年。退伍前,他留下他大姊的電話,千交代萬交代一定要和他聯絡。我退伍後到了國外,曾寫信回軍中,但他不會用英文寫地址,無法回信。兩年後我回國,在南部工作,也就失去連絡了。有一次居然又在台北的世貿展覽館遇到,他一眼就認出我來,我們又再度互換電話,但我還是疏於聯繫,時間久了又不連絡了。直到去年,我又依著舊電話找到他,可是手機掉了,又把電話丟了,這下可就真的很難再遇到了。/ T& q1 |6 a- Y. W" t% V