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年金門是接戰區實施戰地政務,簡單說就是處於軍政府統治狀態,地方行政首長並非經由民選產生,上自縣長下至副里長,均由防衛部戰地政務委員指派,基於防衛作戰保鄉衛土需要,當地青壯男女納入自衛隊協同部隊作戰,其他居民皆納入地方民防組訓由副里長負責,因此地方警衛保防雖然作得非常嚴密,但因幹部素質良莠不齊,部分幹部管理發生偏差,而且備戰組訓冗繁影響農作,戰地表面平靜其實已經累積相當民怨;這類輿情都以專題報告,送組部轉防衛部、司令部參考。
- v, C2 u* ]* j$ O% x也因為軍政府統治狀態,所有米糧、油料等民生物資,皆由戰地物資局(處)管制分配。依據經驗法則判斷,凡能掌有物資分配權者,極可能衍生貪污、賭博等腐敗罪行;更因為物資匱乏而行管制的情況下,必然會衍生盜賣、地下交易案件;我穿便服又是一個人不會當場逮捕,通常會因人做不同處裡。對地方官員會以情資送防衛部參辦;對地方百姓涉案避免索賄誤解,會請地方仕紳到當事人家中警告不的再犯,因此當地老百姓對我相當尊敬。
$ H4 n4 s" i* ^. M3 ]金門地區發行與新台幣相同紙鈔,但票面上加印有「限金門地區使用」,軍民出境攜帶金錢需向郵局購買匯票,或向當地台灣銀行兌換新台幣,才能在台灣本島使用造成不便,多透過銀樓兌換新台幣地下交易問題(新台幣在金門地區可以流通,而且頗受當地商家歡迎);對這類案件確屬地下金融交易罪行,但我認為這是大環境趨使,既使當面看到有迴避的意思,總是睜隻眼、閉隻眼裝做沒看見。
" O' o. J! @ ?$ {前文曾經提到,我總覺得防衛部、師部對沙美憲兵分隊不重視。事實上也是如此,起初幾個月,偶見憲兵連長張0敏上尉或副師長葉0文少將蒞臨視察,也許他們知道我只是個低階憲兵中尉,知道我的任務對單位會造成困擾(其實多虞),彼此之間見面也不過禮貌性點點頭而已,反正與防衛部間無隸屬關係。7 G) O# r6 l* k$ |1 W
有一天午後天氣很熱,我只穿著內衣褲在二樓寢室看書,聽到樓下鍾排長高喊「立正」口令,知道有長官蒞臨視察並不在意,因為他們從不進我寢室,要談公事也只在會客室見面。
* k3 h; m4 ]7 w6 j不一會兒聽到有人登樓梯聲,鍾排長端著椅子推門進來「報告調查官...防衛部有長官要見您...。」
6 Q% f9 K3 K+ {6 F. H「請他到會客室等一下...我馬上來...。」' t. `& P1 `+ h0 u
「長官就在門外...他要和您單獨談...。」
! u0 f) o) u9 d( T「把椅子端到陽台...我穿好衣服就過去...。」4 }: y1 }2 ^; U- V( A+ r
從來沒有訪客進入的寢室,一個人慵懶慣了,棉被沒折、衣服亂掛、書桌凌亂、牆角垃圾沒丟,心想何方神聖非得親自上樓見我;再說,當時衣容不整只穿著內衣褲,當然不願意有人進入我寢室。1 ]( E1 k, {( a
我穿著整齊拿起椅子推開門,一見來人急忙丟下椅子,立正舉手敬禮「報告...處長好...。」1 G9 N, T9 A# N' M$ o
也許各位認為平時連少將都不甩的我,對一位上校會如此尊敬。來者原來是我在憲兵202團政戰處長徐夢熊中校,沒有他老人家指定我參加集訓,並同意我參加候官班考試才有今天,見到老長官陞了上校能不立正甩五百?, E# e+ j! W& t4 j7 ]. x
聽我稱呼「處長」徐上校顯得意外,狐疑問著:「調查官...你是...?」
+ `1 R0 M5 u% P* K d& |) L" f* E徐上校在部隊帶過無數官兵,不可能記得每個兵這我清楚,再次舉手敬禮:「憲兵202團2營6連二等憲兵...向處長報到...。」' B( o/ A# l/ O+ L
「是你啊...幹得不錯...到房間裡說話...。」徐上校似乎想起了是我,露出笑容說就踏進寢室,面對老長官實在無法阻擋,只能緊張搓著雙掌、露出尷尬的苦笑迎他入屋;鍾排長擺好椅子識相的離開,連忙向連長報備防衛部長官蒞臨視察。
6 a8 J1 _/ A" C6 Q3 b原來憲兵司令尹將軍派任金防部司令後,先後從憲兵裡調用了許多中、高階憲兵軍官。徐處長在國軍政治戰士會考後,就調到金防部政戰部(主任蕭0之也幹過憲令部政戰部主任)任職,晉升上校後兼戰地政務委員主管戰區警保業務。
1 D* O2 N% \* _! M) h" e& ]. z徐上校提到,自他接任警保工作兩年以來,很少收到憲兵分遣組提供情資,九月後(指我到任一個月)才陸續接獲相關情資。戰地政務委員會相當重視,經查證屬實也辦了好幾個官員,是專程前來拜訪憲兵司令部派遣的調查官,沒想到竟會是曾在麾下的小兵。7 { A) Q- S5 I+ _3 }) C8 W
相談將近一個小時送老處長離開,剛下樓見連長張0敏上尉集合好部隊,高喊「立正」敬禮後,像是準備挨訓的樣子。徐上校只是隨手揮個禮轉過來對我說:「別送了...以後有什麼問題隨時找我...。」我當然知道這是客套話,依照軍中禮儀我和連長尾隨其後,直到上車離開才轉身進入憲兵隊。
! c9 g9 J, L& d( [從此張連長和地方官員對我刮目相待,在他老人家的支持下,在金門期間真是要風有風、要雨有雨。
g" O5 @8 S4 A- P
' W, v( K' C6 @1 u- P& z9 t' n[ 本帖最後由 慕愚 於 2011-12-10 19:24 編輯 ] |